海月时鸟

不完全存档点

〈王最〉Psychic Fire

*勇者(?)小吉×魔王(?)最原

*标题捏他自歌名

*有隐晦正片暗示和剧透

*开头有kibo和小吉的友情向互动,这里的kibo小天使是个人类

       这个故事有一个老套的开头。

       在古老的大陆,不出预料地居住着唯一的魔王陛下。若穿过大片辽阔广袤的平原,翻过众多挺拔险峻山地,越过无数波澜壮阔的江河,就能抵达魔王的城堡。他的城堡孤零零地立在大陆最西端的森林深处,那是一个毫不起眼却又被打理得干净齐整的城堡——传说那是城堡里被奴役的七七四十九个仆人没日没夜轮班打扫的成果。古书中说那魔王法力无边,智慧超人,却极少踏出城堡一步。他在城堡周围布下了数不胜数又千变万化的陷阱来妨碍前来讨伐的冒险家们,而那些陷阱也至今无人能克服。传说他还藏着一条随时待命的恶龙来应对强敌,虽然看来这显然是多余的。可悲可叹,所有出发前怀着满腔热血,无比自信的冒险家们的结局也只有铩羽而归这一个。

        “即便如此!冒险家们也从未放弃过希望!他们将继续前进!”kibo神情激昂地读到这时,音调明显拔高了不少,脸也涨得通红,显然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对冒险故事的幻想里:“王马君也觉得冒险家们很棒吧——居,居然装睡吗!”

         kibo不死心地摇晃着鼻涕泡都快跑出来的王马的双肩。伴随着“继续听吧这真的是个很励志的故事!”、“身为勇者怎么能这么懒散!”等控诉声的双重夹击,王马小吉无奈地结束了他的表演。

        “啊——啊够了够了,kibo你讲的这个故事我都听了至少11037次了。”他挣脱了kibo的双手,保持着瘫在吊床上的姿势义正言辞地指着kibo训道:“身为勇者的我给你一个忠告哦,古书上的故事偶尔看看倒也罢——骗你的,其实是根本不要去看啦!看起来是激动人心的故事其实只能反映冒险家们是多么愚蠢吧?”

        kibo抗议:“怎么可能有11037次!”

       “难得你可以发现这个数据是骗人的呢,土著人也能这么敏锐吗?不过后面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哦。”王马伸了个懒腰后起身:“但是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啦,一个谁都没见过的魔王,就算他这些年来几乎什么都没做,也会有无聊的家伙因为好奇去挑战的,这不就是所谓冒险家的本质嘛。”他将手背在脑后,转向西边,对着远处无限延展的森林和灼灼白日眯起了眼,压低嗓音勾起嘴角:“所以说他们只是鲁莽的‘冒险家’而已……真正能够窥见魔王本尊的人——

        “必须是‘勇’,‘者’哦。”

        在“勇者”一词上他刻意咬字咬得格外重。kibo无奈摊手:“就算你这么强调,我也并不觉得你和其他冒险家有什么区别……说到底勇者和冒险家真的有区别吗?”他不自觉地打量着王马的小身板:“倒不如说,我觉得你反而看起来比较不像冒险家……”

        王马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成了被打翻的调色盘,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毫不控制地哭嚎起来:“呜哇啊啊啊——小kibo超级过分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什么啊!就因为我不高大,不强壮,居然连同样矮小瘦弱的kibo都否认我作为勇者的存在!”

        “请不要再假哭了!”kibo才是真的欲哭无泪。他快被这个演技一流又无比喧闹的家伙折腾疯了。

        王马又迅速收起了眼泪,缓声道:“真没意思啊,小kibo还是那么无趣……不过我明天就要出发了哦?”
        “诶,出发?”kibo一时没反应过来。
        “到了勇者去讨伐魔王的时间了哦!”王马露出了轻松自信的笑容。

        他不说的话,kibo几乎忘了他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

        一个月前,村里来了个自称是什么“勇者”的矮个儿,说要去挑战魔王,得在这歇脚。然而这个离传说中魔王居所不算太远的小村里,除了像kibo这样的冒险故事爱好者外,基本上没有人对这事有兴趣。毕竟百余年来经过这个小村庄,在这召集同伴一起去挑战魔王的人实在太多,而他们的结局又只有失败一个,也难怪现在有什么人再冒出来说要挑战魔王,换来的只有村民们兴致怏怏的嘲讽。

        现在挑战魔王的人也少了,反正kibo只见过那么几次。第一次见时是约莫十年前,而这最近一次见到的就是王马小吉,这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kibo还记得他一个月前刚来时,因为长途的跋涉,一副风尘仆仆甚至是有几分狼狈的样子,围着的披风也看着有些破旧,但却笑得天真烂漫,一股子少年人的稚气,一点都不像书中所说的冒险者那样看起来孔武有力又热血勇敢。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来自中部大陆的“勇者”王马小吉,当说到“勇者”一词时眼里闪烁着的却都是狡黠。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勇者哦!”他拍着
胸脯保证道,话音刚落,他瞄见一旁的kibo正用好奇又带一丝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便飞快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好……我叫kibo。”kibo被对方的热情吓到不会说话。
        “哇哦——那小kibo,能让我在你家稍微待一会儿吗?”王马的眼里似乎有星星要跳出来:“拜托啦,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点,辛劳的勇者可不想再风餐露宿啦。”
        “这、这个我要问一下妈……”
        “好的,那就谢谢你啦,小kibo!”王马松开了他,爽朗地笑着拍了拍他的左肩:“拜托啦!”

        kibo突然觉得以貌取人真的很愚蠢。

     

      幸好kibo家长还残存着少年时对冒险故事的向往和宽容,再加上平心而论,王马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于是王马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借住了一个月。期间他没有像书中那样,召集所有人,站在一个简陋的高台上像一个要征服世界的强者,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来鼓舞其他人加入他的队伍。但王马他没有这么干,或者说他几乎什么都没干。书上冒险家该做的他一件没干,他是真的在悠闲地歇脚,也从没见他掏出刀剑来对着空气挥舞——只是在晚上会把自己锁在阁楼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白天就总往附近的森林里跑,kibo好奇地问他以前的冒险故事,得到的答案也大多是荒诞不经的。如果冒险家都是这样子的话……那即便有一万个冒险家也没办法战胜魔王吧。望着满嘴跑火车的王马,kibo偶尔会这样思量着。

        这次王马难得的没有说谎。第二天一大清早他打点了他少之又少的行囊,留下了些钱币算是住宿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悄悄出发了。

        “他真的去挑战魔王了啊……”kibo一边往嘴里塞烤面包,一边自言自语道。
        “说不定他真的能成功呢。”kibo妈妈端上了蔬果酱:“我也好久没见过冒险家了……但那孩子,看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
        kibo撇撇嘴嘀咕着:“只是能扯谎吧……”
        “我记得他的行李挺少的,”kibo妈妈望着窗外,略带担忧地念叨着:“他有没有带够干粮呢……”
        “谁知道啊。”kibo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头上的动作却为之一缓:“应该没问题的吧,应该。”

      

        自称勇者的王马小吉正一点点的靠近地图最末端的城堡。

        他现在面对着的又是一片森林,然而这森林的树却茂盛而阴森,扭曲而干瘦的树干在眼前交错重叠,从其中的缝隙间看不到路,只有一片暗。这森林好像是把日光给生吞了似的,散入其中的日光丝毫不见反射。这森林由内而外散发出暗沉冷彻的死气。而在森林的最尽头隐约露出了城堡的屋顶。

        看来是到地方了。王马望着眼前不祥的树林不惧反笑,理了理自己沾着尘土的披风,又摘下了戴着的帽子,将其轻按在胸口,同时弯腰低头,绅士感十足地对着魔王的城堡行了个看着不伦不类的礼。
 
        “我这就来见你啦,魔王陛下。”他抬起头,却笑得像个老谋深算的恶人。

        最原原本是在地下的图书馆里查阅古籍的,然而正当他摊开书打算抄录重点时,脑内猝不及防猛地一颤——在体内流动着的魔力感知到了入侵者的存在。
 
        最原本想继续干手头上的事,毕竟冒险家的探索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然而他的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他鲜明地感觉到了“结界”确确实实的是正在被破坏着。

        与其说破坏,不如说……有一股力量融入了其中,又从其中被解放,正以这样顺理成章毫不蛮横的形式穿过结界——倒像是细胞的胞吞胞吐。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

        一瞬间最原脑内闪过了无数糟糕的可能性,联想到由此引发的各种各样的结果令他打了个寒颤,紧锁着眉匆匆忙忙地出了图书馆。
        不一会儿他就一屁股坐在了那落了灰的宝座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迅速低声念了个咒,右侧扶手旁摆着的厚厚的旧书自动翻开,一个通透澈亮的水晶球从中凭空浮出。最原念念有词地用手拂过水晶球,其中很快映出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最原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赤手空拳的瘦小少年像散步一样穿过层层结界,对付其他冒险家的陷阱对于他来说就像笑话,而唯一称得上阻挠过他脚步的,最原布下的“迷宫”,最终也被少年毫发无损的攻略。旁观了这一切的最原只觉得大脑被夹杂了些难以启齿的期待的错愕和紧张感层层冲刷,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突然少年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着。最原也因好奇而起身,将脸凑近了水晶球,而接下来他的举动是最原所万万想不到的:

        少年扬起脸,昂着头望向了最原的“眼”——水晶球的窥视点。他隔着水晶球望向暗中窥视自己的最原,接着眯起眼露出了轻快无邪的笑容,夸张地做着口型。

 
      ——稍等片刻哦。

   
       最原惊得差点滑下座椅,回过神来时他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寒意从脚趾末端蔓延直至心脏。看来自己是没办法阻止这家伙了,对方的实力和自己的实力孰弱孰强简直是一目了然。最原这样想着,将水晶球归回到书中,正襟危坐开始想着对策了。

        既然对方实力远超自己,那么与其思考该怎么做,不如优先从更容易推出的“他是谁”开始下手。少年般的外表,强劲的实力,和那个诡异的“入侵”方式……一切线索的碎片有待他的串联。最原闭上眼,开始了他所喜爱的逻辑盛宴。

        “吱呀——”

 
        曾一度无人问津的城堡门发出了久违的声音,预示着到了直面那个强大的造访者的时候了,与此同时最原也终于睁开双眼,和来人四目相对。

        也许是他仗着自身实力够强劲,在最原眼里对方表现得实在是轻松坦荡,除了望向自己的眼神太过赤裸外,结合稚气的外表简直像是万圣节时来串门的邻家小孩,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这份即视感只会给最原带来更大的压迫感。

         这两个人,一个高高在上地坐着,一个大大方方地站着,高坐着的那位神色严肃却不见威严,站着的那位嬉皮笑脸丝毫不显紧张。他们的对视间没有所谓电光火石,但空气仍然被这荒诞诡异的气氛滞住了,最原被这弥漫在空气间浓稠厚重的空气给封住了嘴唇,心也被拨弄得烦乱,想从所知道的千言万语中捡出几个词凑成一句话竟也成了难事。

     
        正当最原好不容易酝酿好了台词,喉间微震准备开口时,对方却刻意一般抢先一步。他收敛了原先的表情,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摘下帽子向最原行了个骑士礼:“恕我冒昧来访,魔王陛下。”

        “我是为了成为您的力量才来到这里的。”他抬起头,表情中多了几分诚恳。要不是是先透过水晶球观察过他,最原说不定还真的会有几分相信,然而现在最原对于这句话是一星半点都不信。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对方的谎言:“以你的能力,根本没有成为我的力量的理由吧?”

        “诶?最近说谎怎么总是被发现的,”对方变脸速度神乎其神的快,马上脸上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帽子:“不过我没有小最原想象中那么强哦,这个可不是说谎。”

        当自己的名字被他看似随性而亲昵地唤出时,最原内心一沉,眉头又紧上了几分,他再一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心想他对自己到底了解到了哪个地步。

        那一定是足够让自己感到更加恐惧的程度。

        “好啦不逗你啦……真没意思,小最原的心里都没有团热枕的火在烧吗?”少年失落地摊手叹气,接着换上了满脸热情:“我叫王马小吉,是一名勇者,这下小最原可以好好称呼我了吧?”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最原嘴上嘟哝着,默默在脑内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这可是大问题!”王马像个小孩一样较真地反驳:“我的名字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不骗你哦。”

         什么叫好不容易得到的名字……眼看着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最原突然意识到了话题的走向被王马带得跑得没边了:“这个姑且不论,冒险……王马君,你究竟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小最原不打算先问问我为什么来吗?”王马歪歪头,眨了眨眼:“我是从这个大陆另一边靠海的那里来的。”

        “……那不是相当远吗。”王马给出的答案与自己的推测完全不同。最原暗自惊诧——自己的推理姑且不说,饶是王马实力再强,这么长的旅途也绝对是磨人的,虽然最原并不清楚这具体是有多远。王马真的不是在扯谎吗……但最原又从心底感觉如果是他的话,做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是真的很远喔,一路上超级危险的!有好几次我差点都死在路上了。”最原看着眼角噙泪委屈巴巴的王马心说对你来说超级危险才怪。看最原神情不为所动,王马再次换上了真诚的表情:“即便如此啊,我还是决心一定要来见你哦,小最原。”

        ——找到调整话题方向的点了。最原心中窃喜,脸色一沉,冷着脸问道:“不远千里也要来见我的你……立场究竟是冒险家,还是——”

        “‘她’的意识呢?”

        空气再次变得沉重起来,连墙壁上常燃的火焰也不安地噤声,然而这次两人间的气氛带着一股一触即发的危机感,而其是彻底爆发还是就此被缓和取决于王马的回答——不,基本可以说只要是王马一开口,他们的立场就会彻底对立,如不共戴天的死敌般对立了。因为唯有那点他是绝对不会退让或者屈服的,那是他历经磨难才获得的,最珍贵的宝物。

        问出了关键问题后最原把背绷得笔直,搁放在椅背上的手不知不觉成了握拳状,指节也微微泛着白。

        “我还以为小最原会比村里的土著记忆力更好的呢……”打破沉默的不是直接的回答,而是王马伴随着叹息的抱怨。他停下了把玩帽子的小动作,将帽子重新戴回到头上,接着冷不丁向最原走来。

        这个举动惊得最原险些自乱阵脚,他本是端坐在座椅最前方的,现在他不经意地往后缩了缩。王马刻意放缓了脚步,鞋底在石板地面上每叩击一下,最原被无形的压力吊着的心也跟着上下振荡一次。最原不动声色地慢慢释放了自己的力量,凝成了以宝座下的台阶为边界的保护结界,而向他走来的王马却没有任何动作——最原不认为他已经强到了能在自己眼前悄无声息地动用魔力的地步,他只是单纯地在走着,面无表情,熟练自然得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

        王马一点点地靠近了最原。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藏着什么,下一秒又会转换成怎样的五颜六色,最原对此毫无头绪,他只知道自己所维持的镇定在王马眼中估计什么都不算,他的眼神恐怕早就扒开了自己伪装的外壳,将自己真正的心情把握得差不多了。

        终于他走到了台阶前,停下了脚步。

        王马隔着最原的结界仰头望着最原,而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将结界像撕纸一般撕开了一个豁口,从其中探出头来,冲最原露出了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容:“既然小最原不记得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吧,我可不是冒险家,”

       “我是——”他的上半身探入了结界。

       “勇者。”两腿一跨,王马彻底进入了最原的结界。

        “王马君……你果然——”魔力的碎片四溅,在王马破开结界的那一刻起最原的心便开始剧烈跳动,仿佛跟被破坏的结界发生了共鸣,在胸腔中痛苦而执着地呐喊。他的神色更加严峻,他死死地瞪视着王马,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所指向的结果:

        “是‘她’派来的家伙吧。”

        王马似乎是毫不在乎最原满溢的敌意,反而相当愉快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小最原,看来是坚信我和那个女人有关了。”

        “刚刚说的这点是完全正确的哦,我和小白银确实颇有渊源。”

        听到“白银”这个姓氏后,最原毫无推理成功的成就感,王马这一记实锤下去,只让他更觉不安,本就不够强硬的心脏受了这一击后颤颤巍巍地抖落出了尚未愈合的旧伤。

      

        关于白银其人和最原的故事,那又是更早之前的事了。

        事实上,这个故事也有一个老套的开头。

        在古老的大陆,不出预料地居住着唯一的魔王陛下,魔王陛下的城堡孤零零地立在大陆最西端的森林深处,但名为“白银紬”的魔王陛下,却并不如传闻中一般,强大却只能坐拥着孤寂。

        疯狂如她深深地陷入了自己所创造的故事中。

        她用自己的法力,赋予了自己所撰写的冒险故事中的人物以自己的意识。那个因历经翻阅而边角微卷,纸张泛黄的书中的世界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精彩——那儿有不够勇敢却不会放弃的冒险家,有怯懦胆小然而最后爆发出惊人觉悟的旁观者,有百般阻挠着冒险家并隶属于魔王的恶龙,还有一个永远不会厌倦冒险故事的魔王白银紬。

        她不知疲倦地耗费自己的法力,不断上演着这样的冒险故事。她所渴望的并非绝望,也绝非纯粹的希望,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证的是自己所创造的“希望”,那份真实无比的虚假,于她而言是在血液中不息的热诚。

        然而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冒险中,浑浑噩噩的冒险家最原终一在自己也不明白的机缘巧合下,慢慢感知到了真实的“自我”,拥有了自己的,独立与白银的意识的真正“意识”。他的内心不再是一片混沌,弱小而不可扑灭的火苗在其中缓缓燃起。

        他在自己曾无数次跌倒又爬起的荒原中望着被同伴和敌人的血染红的土地,和远方向他露出由衷的微笑的魔王,在痛苦,悲伤与懊悔中揭竿而起。

        他毅然抛下了手中的剑,卸下了由魔王为他“穿上”的甲胄,面对魔王制造的死去的“同伴”的残影也未有片刻停留,伤痕累累也不退让半分,魔王的法术逐渐对他不再起作用,而侍奉于魔王的恶龙也不见踪影。

        “结束了。”最原不顾倒在地上的白银的阻挠,用自己的力量凝聚成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从她身上掉落的书本。

        那一瞬间天地崩离,这个虚假的世界在极速剥落坍塌,就连白银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虚化,但最原却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过自己的存在,血液是真正在身体里流淌的,大脑的确是在独立思考着的,就连伤口的痛楚也真实得让他欣喜又感伤——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带给他,和“同伴”们无数伤痛的虚假冒险故事,就要结束了。

        白银倒在地上,她已十分虚弱,长发散乱得不成样子,她湖蓝色的双眸痴痴地望向正在崩坏着的地平线,精致的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表露,眼里像是有无尽虚无。她和最原的身体都在慢慢消失,而他们将要去往的是脱离冒险故事的真正世界。

        她泛白的薄唇在最后轻轻地动了动。

        “……接下来,就请你继续我的故事吧。”这最原意识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最原是在原属于白银的宝座上醒来的,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勇者的服饰,反而披着魔王的斗篷。他休息片刻后便在城堡里四处调查,得到的结论是自己被困在了这个空空荡荡的城堡里——城堡外面被设下了层层结界,其坚不可摧的程度,恐怕是前任魔王——白银为了防止他人打扰她而年复一年加强的,现在的最原对此毫无办法。

 
      最原再一次被困住了,虽然这次是在真实的世界。

        他是不会因缺少食物而死的,魔法师能研究创造出千奇百怪的裹腹物,只要有时间和条件,而他有的是时间,这里也有的是条件——图书馆中有数不胜数的古籍,研究室里有各式各样的器材。而这两个地方也成了最原最喜爱去的场所——在现在以及将来漫长的被囚禁的岁月中,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宽慰的,是他千篇一律的白开水生活的唯一的调料。

       ——“就请你继续我的故事吧。”

       最原时常会想起白银最后的这句话。白银是否也是因厌倦了其他事物才会对自己创造出的世界如此执着?自己会不会也如她所愿走上她这条老路?悄声离开的白银是否还会卷土重来要将自己再次归于“她”的意识?自己能在可能会无法克制自己的孤独而成为第二个白银之前离开城堡吗?

        最原望向城堡的窗外。今天也没有人造访阴冷的森林。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那么执着吗……”最原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再次变得强硬:“我是不会继承她的意志的,更不会再次成为她的意识的,这种话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他目光灼灼直指王马依然带着笑的双眼:“多少次我也都会证明给你们看。”

        “小最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王马难得得皱了皱眉,然后向着台阶迈开腿:“‘你们’这个词用得可真是过分,居然把作为游历了大半个大陆的我和那个家里蹲相提并论——”

        “……喂!”比起王马的话,他现在的行为更让最原不安。他脸上虽然仍然带着笑意,但结合他进范性的动作那笑意现在更成了捉摸不定的危险信号,最原甚至觉得王马脸上闪过了一丝绝不含善意的冷峻神情。

        他是真的在为此生气?他的话可信吗?那其中蕴含着的可能性是……

 

        大脑飞速运转间王马已然和最原距离仅有一步之遥,自己已经被王马撑在扶手的双手禁锢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最原紧张地盯着离自己的脸越凑越近的王马,王马游刃有余的笑和自己打着颤拧紧的眉与抿起的唇对比太过鲜明,最原不由自主地将身子慢慢往后挪着,衣料和椅背的摩擦声与背部传来的凉意宣告了他的退无可退,他用力攥握着座椅扶手,指甲在上面不安的刮擦着。

        ——糟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最原强硬地命令着自己的大脑去理性分析思考,而他又听见自己在心底怒号着: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明明好不容易有了能够出去的机会……但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局面?

        “好好看着我,小最原。然后再重新判断。”王马压低了声线,和他几乎要额碰额,这个距离太过危险又暧昧,偏偏最原移开目光的小动作还被对方出声制止。最原不得不近距离观赏王马那已经毫无笑意的脸。王马白净好看的娃娃脸和乱翘的发梢生生把他的年龄定在了“少年”这一范围,然而最原是打死都不相信王马的真实年龄也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到底是……脑海中的线索逐渐指向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结果。

        “我和她才不是一路人哦,我是——”
        “王马君,你其实是——”最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是‘恶龙’来着的,是不是被骗到了?”
        “那时的‘我’的同伴吧?”
 

        两人同时说出了意义完全不同的话。

        最先表达出惊愕的是呆愣着的最原:“诶?恶龙……?”

 

         王马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真诚表情:“千真万确。”他撩了撩额发,忽然间浑身上下释放出了极有压迫感的能量,最原几乎下意识地释放了防御法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王马原本是寻常的紫色眸子在一瞬间突变为金色兽眸,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王马又收回了魔力,眼珠也变回了原本的漂亮紫玛瑙,看着最原的表情也依然是笑吟吟的。

        最原脑袋有些发懵。那对金色兽瞳和自己模糊的记忆完美对上。虽然知道自己推理出的答案实在是让自己都感到意外,然而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算再离奇也应该是答案——有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吧,总之结合自己和王马给出的信息,这个答案应该是最合理的。难道说……自己是被口口声声说着“勇者”的王马给牵着鼻子走了吗?

        “好过分!我还以为小最原会稍微记得我的,”王马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

        “恶龙……是……那个恶龙吗?”最原努力挖掘着“书本”中的记忆碎片。

        在白银撰写的故事中里的魔王有一条听命于她的恶龙。在历经了千千万万次的最原的冒险中,这条恶龙一度成为打倒魔王前必过的一关。

        那条龙并不怎么威武壮大,反而体型偏小,但杀伤力实在了得,再加上被赋予了“高智生物”的设定,最原与它的斗争更是艰辛。

        “……下一次,就会赢的。”

         在最原还未清醒时的某一次冒险中,被他打倒的恶龙倒在血泊中,在弥留之际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它的眼睛凝视着无际穹顶。

        然而那条龙不止什么时候起——现在最原想来也许就是那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冒险故事里过了,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也许同样是那次之后,魔王白银的力量明显变弱了,最原曾认定这是自己得以打破白银的控制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事现在看来有点细思恐极了。最原还维持着惊诧的表情再次将王马扫视了一番:“王马君你……当初到底干了什么啊?”

        “干了什么?”王马的脸上分明写着“明知故问”,下一秒他又轻描淡写地回答:“当然是做了符合恶龙的设定的事了。”

        他的表情明明堪称恬淡,然而在这时喉间的每一次振动都散发出了强烈的狂气。

        “我不小心把天空砸了个大口子,然后‘哗’地一下跑掉啦。”王马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着:“其实我本意是直接把小白银创造的这个世界直接毁掉,不过没成功就是啦。但好歹算重创了她吧?”他坏心眼地哂笑道:“小白银得意的创造物有了自己的意识,还狠狠地揍了她一顿,真想知道她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呢。”

        “可惜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可是出来得超级勉强的,结果一开始什么都不记得,一睁眼就是在大陆另一侧了。”王马再一次发出了轻快的笑声:“不过还好我命大,不然我就没办法和小最原相遇啦,在化为人后四处探险的途中我也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

        “比如被我重创的小白银大概已经被其他人打败了吧?那现在在城堡里的又是谁呢?莴苣公主吗?”这次换王马上下打量最原了,最原早已退无可退,只得在银被王马双臂禁锢而浑身不自在的情况下尽可能集中注意去消化他话中的信息量。

        “小白银如果死在那了我可会超级伤心的,所以我就一边作为勇者冒险一边回来这里啦,没想到看到小白银的结界居然还好端端的——我差点以为我白忙活了。”也许是多虑,在王马说最后一句话时最原似乎捕捉到看一丝真心实意的后怕感。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王马马上又换上笑脸:“幸好我的力量是被小白银同化了不少的——谁让我那么急着出来嘛,所以我通过结界也不算费劲咯?不过没想到在期间我还遇到了新的障碍物就是了。”王马冷不丁俯下身将头凑在最原耳边,再次压低了嗓音呢喃着,温热的吐息不轻不重地泄出:

        “请打破结界,帮我出去——这是小最原设下的陷阱里传达的信息吧?”

        “看样子小最原几乎没有从小白银那里继承她的魔力而是自成一家了——嘛,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她困在了这里吧?”王马终于直起了身子,向最原伸出了手,鼓起口腔故意发出了宛若话剧旁白般的声音:“那么——游历四方的勇者王马小吉,特意前来解救被困在这里的魔王陛下啦!”

 

        “你到底推测到了哪个地步啊……”最原没有握住他的手,反而皱起眉来。城堡外围的陷阱是他在不被白银的结界影响的条件下能做到的极限了。之所以采用这种求助方式也和他一直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独立打破结界的想法有关。现在被王马大大咧咧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求救信息和被困的前因后果,实在是叫他心理上有些的莫名不平。

        “对于想要帮助自己的人做出这种表情可是很伤人的。”王马失落地叹了口气:“都说了我可是从很远的地方特意过来的……”

        “……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是特意来取笑我的吗?”持续吃瘪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最原不甘地回击。他从斗篷的内袋中取出卷着的地图展示给王马——那是他根据各种古籍上的记载和自己在这方寸之地的所见绘制成的,他自信能有八九成准确度。他指着王马口中“大陆另一段靠海的地方”,用手指在地图上将其和标出的城堡所在地连在一起:“这是最近的直线距离了,若你真是从那里来的,那按照你说的‘一边冒险一边赶路’,想必你也是以人型的形态行动的吧。”

        说着他瞥向了王马,对方收起了浮夸的表情,转而认真地注视着地图。最原顿时有了种“扳回一步”的胜利感,用指节在地图上轻轻敲打着:“即便你自身的实力十分强劲,这对于你来说也是费力的吧。如果说你的平均速度是常人的三到五倍,休息时间也缩短到0.75倍的话……”最原仰头对上了王马的目光,给出了结论:“你花费的时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究竟是什么……驱使着你过来的?”

        “都说了是来把困在这里的人……”“那是谎话吧。”王马的解释被直接打断,最原直直的盯着王马,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没来到这里的你怎么会知道现在在城堡里的究竟是白银还是谁,现在才意识到……你的推断分明都是来到这之后才逐渐形成的。”他终于把自己和王马摆在了棋盘博弈的两边,黑白色的旗子在格盘交错,而最原在连连溃败落之时下下了反击一子:“结合你的经历,你的真实目的恐怕是……来除掉那个不确定是谁的魔王吧。”

        “虽然证据不足,而且还有怎么都想不明白的点……但只有这个推断是最合理的了。”最原抬手摸了摸下巴,才发现汗水不知不觉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心跳也快得厉害。从谈话开始就被王马悄然取得了话语控制权的他终于一口气从摆脱了他的掌控。这个人……或者说这条龙以前就是这么可怕的吗?

         王马轻浮的表情荡然无存,他蹙着眉勾起嘴角:“一直被关在这里的你不仅能画出大致的地图,居然还能推算到这个地步……真是的,你这个表情怎么这么像是在说‘是我赢了’啊……”他再度在最原猝不及防时伸出手指,指尖在最原的心脏处轻点:“我收回之前的话。小最原的这里……分明是有着炽热的灵魂火焰呢。”

        “你可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魔王。”

         王马指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物并没有传递给最原。最原放任他危险的举动,沉声回应道:“那你要怎么样,果然是想在这里杀死我吗。”

        王马没有应答,而是将手移向了最原裸露着的白皙脖颈,那其中隐藏着最原生生不息跳动着的血液。最原心跳瞬间紧张地加速,几乎是本能地凝聚起了魔力,但王马却在最原出手阻止他的触碰的那一刻猛然收手,得意地笑了起来。

        “嘻……这次你总算被我骗到了吧,我才不会杀你哦。”最原觉得要不是被现在的站位限制住,王马飞得笑得前仰后合不可。王马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指了指最原:“对魔王喊打喊杀是前任正统勇者的活儿,”又指了指自己:“而冒牌勇者的任务,怎样都可以不是吗?”

        “我只是不想让潜在的威胁妨碍我好好在这个世界到处探险罢了。除了必要的准备外,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王马舒展了眉头,无奈地笑了笑:“要是这里现在的主人又是个疯狂的家伙,那可难办了。疯子是最麻烦的……如果还是小白银可也不行。我和你的心情一样,决不允许那样的故事再无穷无尽地上演。”

         王马眼神中的决意最原是清楚的,那正是同追求真实的自己一样绝不退让的眼神。但最原依然吃不准王马的想法,不如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相信王马到哪个地步。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究竟在什么时候是展露了诚意,又是在什么时候藏起了真实呢……

         “那你现在究竟打算……”最原犹豫着,暂时认同了王马先前的话。

         “说实话小最原真是太——让我惊喜啦!”王马眼里仿佛要蹦出星星来:“连冒牌勇者的我都被打动了!”

         ——虽然之前回想起你的事时就觉得你真是个不错的勇者。王马突然又放低了音量,最原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这样一句话。

         “总之,我都把老底抖落成那样了,作为等价交换小最原也应该和我走了吧?”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让最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愣愣地看向对方,而王马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虽然不知道这神情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变成大笑或者大哭。

         “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好多次了吗……知道在那里面的是你时,我就在想要不要带你走啦。”王马假作愠怒状:“没想到你本人比我想象中要有意思多了,我就决定要带你走啦,小最原应该也想跟我一起去四处探险吧?不是作为那些没头没脑的冒险家,也不是什么像莴苣公主一样的魔王——”他伸出手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又顺手扬起了披风:“是勇者,无谓而有智的勇者哦。”

        披风卷起的风扬起了细小的尘埃,最原睁大了双眼,眼中掠过的是自己蜗居在昏暗的图书室绘制地图时想象出的外界的光景,那一定远比自己曾经见过的更加精彩,也许并不是全都是美丽,但一定是真实——对,他可以见证这个世界的更多真实,在这方寸之地无法弄明白的事情也能够更轻易地弄明白。

        面对一直被囚禁在弹丸之地的自己,现在是王马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向自己所期待的世界的大门。按理说,已经没有胆怯和怀疑的理由了。

        但问题是王马小吉是否能成为同行者。

        最原在思考时曾将自己代入曾经作为“恶龙”的王马的视角。纵使他嘴上的话总是虚虚实实无法判断,也总得拐弯抹角,然而纵观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在那个书中世界还是从他踏入城堡的那一刻,他都和自己站在了对立的立场——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似乎是殊途同归的,无论是恶龙和冒险者,还是勇者和魔王。如果自己是“白”或者“黑”,那么王马的颜色……也许并不是与之对应的“黑”或者“白”,而是灰色吧。

        和这样的家伙待在一起的话究竟会怎么样……

        最原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还有啊,”王马再一次认真地开口,这次他再次将手伸向最原的左胸。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最原的心脏上,似是在感受着他胸腔中的跳动:“这里燃起的火,我觉得一定不能让它消失的哦。”

        “你会跟我一起到外面探险的吧?”王马用确信的语气询问并向他伸出了手,自信地笑着。

 

        最原踌躇片刻,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握住王马的手的那一刻,最原的手心传来了比想象中更为炙热的温度,他一开始以为那双白皙得可以微微透出血管的手会是冰冰凉凉的。也许王马本人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也有着许多有待确认的热情和真实——姑且先这么想着吧,最原自我安慰道。

        王马回握住了最原的手,并引导着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左胸,在那儿平和地跳动着的心脏,和传递来的体温是不会骗人的。然而那体温却炙热得让最原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团火。

        “我这里的火焰也是不会熄灭的哦。”王马微微眯起眼,笑容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青涩的温柔,他喃喃道:“所以我会一直,一直继续探险的。”

        “如果小最原的火熄灭了随时欢迎来找我借!不过是有利息的哟!”下一秒王马又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最原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做了个不太妙的决定。

        不过他的胸膛真的变得火热起来,有什么开始了燃烧,并且再也无法停止。

        “我们走吧。”最原重新披好了斗篷,走下了台阶。没走几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你是可以打破结界的吧?”

        “放心啦,都说了我的魔力被小白银同化了很多啦,她会的不少法术我都了然于心了喔。”王马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倒是你啊小最原,不收拾收拾就走真的好吗?”

        “……这样就好。我带着地图呢。”最原走下台阶,转身向王马伸出手晃了两晃:“要走我们就尽快吧。”

        王马上前几步,拉起了最原的手又行了个骑士礼,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回应着:“那我们走吧,魔王陛下。我这就带您直接到外面吧。”

        原来可以瞬移啊,那一开始还要直接闯,不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吧……心眼真是多啊。最原暗暗想着,并意识到自己被王马欺骗的次数成功地又添一笔。但和这样的王马一起,至少不会无聊吧。最原再次自我安慰道。

        最原和王马面朝着的是外面蕴含无尽可能性的世界,一如两人各自破开白银的法术,脱离虚假世界的情景。只是这时,殊途的两人不再是背道而行,两只手也轻轻交叠在了一起。

        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可思议和稀松平常,他们都将要一起见证,只要那不会熄灭的心灵之火依然在燃烧,探险和求真的旅行也会一直继续下去。

         接下来就是一个崭新的故事了。

END.

……很冗长的简单故事,果然我不擅长轻松向……谢谢观看,希望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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